空阔的银河坠入马奶酒碗，王子扬鞭掠过褪色的长城。几月的行程，终于看到了大帐的轮廓。
月出东山时，郭襄终于在江心沙洲勒马。对岸蒙古大营的火把倒映在水中，竟比临安的夜晚更亮。
夜半篝火将熄时，流火坠在红原草海，郭襄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银河。
王子教她辨认北斗星指北的奥秘，自己却总把水囊里最后一口马奶酒留给她解渴。
"娜仁是哥哥赏我的女奴。"少年在篝火边呓语。
气节反常，黄河封冻如白玉髓，王子割开掌心将血滴入酒囊："长生天见证，我的女奴永不归大哥帐下！"郭襄捧着他滚烫的手腕敷药，忽想起那年襄阳雪夜，父亲的血也曾这般灼过她指尖。少年醉倒在冰面时，她对着北斗第七星轻声呢喃："父亲，大哥哥，这出戏快唱到终章了。
隔日，雨又落下来，将沙洲隔成天地间的孤舟。
蒙古大营的皮鼓震落她鬓边霜花，少年忽然俯身耳语："娜仁可知？你的眼睛该用来盛马奶酒。"少年呼出的白雾爬上她后颈，与八百具蒙古重甲骑兵覆面甲的寒气如出一辙。
郭襄将淬毒峨眉刺藏入马缰褶皱，指腹抚过自己手的茧，那分明是郭家祖传"降龙十八掌"第三式「见龙在田」磨出的弧度。
皮鼓声震落她鬓边冰晶的刹那，大营火把骤然暗灭。郭襄知道这是磷粉开始侵蚀牛油烛芯的征兆，正如三日前她故意打翻在烛台上的马奶酒。
她接过少年抛来的马缰，和少年一起进入大营。
少年引她穿过狼头纛阴影时，她腕间的铜铃正以「小擒拿手」的节奏轻颤，每一响都在丈量可汗金帐与粮草垛的间距。
（本章节完结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