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裴府侍卫，为首的老者挂着竹节杖厉喝："哪来的妖人敢动白鹿原的风水！"
沈蘅尚未开口，老农已举起沾着新泥的曲辕犁："王里正！这小娘子造的犁真能耕沙地！"
"放屁！"王里正的竹杖砸在铁鏵上，"女子下田本就是晦气，还弄这些奇技淫巧！当年武周时......"
"当年武周时，洛阳仓贮粟米六百三十万石。"沈蘅突然打断他，指尖摩挲着犁评上的刻度，"而今白鹿原荒废七年，里正家的谷仓怕是连鼠辈都要饿死？"
人群哗然。王里正涨红了脸要扑上来，却被纹身汉子一把攥住手腕。沈蘅趁机举起《兆人本业》残卷："此乃开元九年圣人颁行的农书，第三卷明载''因地制宜，器随土变''。里正若不信，可随我去官府辩个分明。"
裴琰的嗤笑从老榆树上传来时，沈蘅才发现他竟在树桠间支了张檀木榻。银丝炭炉煨着青梅酒，他懒洋洋抛着榛子："沈娘子好大的官威。不过......"他突然掷出酒盏，琉璃盏堪堪擦过王里正的头巾，"本王的别院何时成了乡野村夫撒泼的地界？"
村民们这才看清他袍角的蟠龙纹，呼啦啦跪倒一片。沈蘅望着满地磕破的额头，突然抓起一把新翻的黑土："殿下可知这是什么？"
裴琰挑眉。
"是能长出长安第一茬春麦的土。"她将土块砸进酒盏，"也是能埋人的土。"
雨是申时落下来的。沈蘅蹲在田埂边调整犁壁，麻布短打紧贴着脊背。纹身汉子默不作声地为她撑起蓑衣，却见她突然指着远处的荒沟："明日带人挖条暗渠，从终南山引活水......"
"沈娘子。"
裴琰的声音混着雨滴刺入后颈。他执伞站在三步外，伞面绘着金线青雀，雨水顺着雀尾浸透沈蘅的布袜。新犁在雨中翻出连绵的黑浪，五十亩荒田已耕完大半。
"你要的《兆人本业》。"他抛出裹着鲛绡的书卷，"不如说说，接下来要种什么宝贝？"
沈蘅翻开被朱砂批注过的农书，瞳孔骤缩——那些改良水稻的笔记旁，竟有人用飞白体写着"暹罗占城稻"五字。她猛然抬头，却见裴琰的伞面倾下来："沈明德临刑前夜，在诏狱地砖上刻满这种文字。"
惊雷炸响在终南山巅。沈蘅踉跄着后退，脚跟陷入新翻的泥泞。裴琰的伞骨勾住她衣带："你父亲私通暹罗商队的事，掖庭没教过你怎么求饶？"
雨幕中忽然传来麦苗破土的轻响。沈蘅望着裴琰眼底自己的倒影，忽然抓起一把湿土按在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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